第一百二十九章 恨狐堂-《半生逍遥游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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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痛苦如汹涌的浪潮,虽然令人恐惧,望而生畏,但终究有退去的那一刻,悲伤正在缓缓的消散,消失在了身体,迷失在了灵魂,它就想能看得见,却始终触摸不到的云雾,就这般凭空不见了,不知它到底去往了何处,停留在了何方。

    颤抖的身体平静了下来,好像刚刚出生的牛犊,适应了周围陌生的环境,艰难的学会了站立。

    将深埋在膝盖中的脸颊缓缓抬起,泪水浸湿了衣袖,染红了双眸,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,带着些许的害怕和惊恐,正悄悄打量着,眼前这位神秘的黑袍女子。

    “是你,救了我……”

    全小玲的声音有些怯懦,她在世间已失去了娘亲,但她还记得,在白月郡界碑前,父亲向自己许下的承诺,这便是全小玲现在唯一的支柱了。

    黑袍人的嗓音,依旧是那般沙哑难听,但却能听出这是个女子,就好像是喉咙里藏了两个诺大的沙盘,在相互摩擦着:

    “不是我救了你,而是你救了自己。”

    全小玲记得,明明是眼前这黑袍人打出了那道箭矢,才射杀了斑斓巨虎,现在她却不知为何这般说:

    “我救了我自己?小玲不懂。”

    全小玲不明白,她现在很迷茫,陌生阴冷的环境,还有不像善类的黑袍人,这一切的一切,对于这位尚且年幼的孩童来说,未免太过残忍,但全小玲同样是这场不幸当中,稍微幸运些的那点星光,她侥幸捡回了一条命,能活下去,便有了创造一切的可能。

    黑袍人没有立即作答,而是缓缓的摘了下头上的兜帽,兜帽下,是一张和她沙哑声线,完全不同的容颜,这是一张不同寻常,却绝美的面容,黛眉凤目,肌若圣雪,这乃是一位绝色的倾城佳人,但可惜的是,她的左脸,被一块狰狞的伤疤给占据了,这伤疤好像烧伤,狠心的刻在了她那原本雪白的肌肤上。

    全小玲见到这女子恐怖的容貌,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身子,那黑袍女人见此,却也并未动怒,不知是早已她习惯了他人异样的眼光,还是这幅皮囊挂相,在她的心中,已经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从怀中掏出一副半脸面具,随后将它戴在了脸上,遮住了黑袍女子的伤痕,这面具泛着淡黄色的金属色泽,看起来好像是黄铜打造的,面具上依旧刻着一只恨狐的图案。

    有了黄铜面具作为遮挡,没有了伤疤的黑袍女子,却是生的容貌出众,但那双好看的美目之中,却没有丝毫属于活物的灵动和生气,反而死气沉沉,看不见任何希望,亦没有情感。

    “不幸终归会逝去的,不管你是否愿意,时间都会像流动的溪水,将充满悲痛的泥沙和淤泥,通通带走,但在此之前,你是否要选择随波逐流,是等待着上天的施舍和怜悯,还是将命运的轨迹,尽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母亲,现在已被奸人所谋害,你却只能扮演一只楚楚可怜,任人宰割的羊羔,躲在这里瑟瑟发抖,不知所措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母亲的尸体,被野兽残忍的分食殆尽,亲眼目睹凶手逍遥法外,但你却无能为力,你不但弱小,而且怯懦,你不仅懦弱,还畏惧,你畏惧那些杀害了生母的侩子手,他们强大,凶残,你想要逃避,你不敢面对,但是,你以为母亲的尸体被吃掉,她便不复存在了吗。”

    黑袍女人所言虽是残忍,但事实,往往是最难以面对的,难以接受的,若非如此,岂会有谎言的出现,黑袍女人的一字一句,皆化作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刃,将全小玲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,划的血肉模糊。

    刚从悲伤中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全小玲,此时却更加激动了了起来,只见她双手抱着头颅,在不停的敲打着,摇晃着,好像这样,便能将那些不好的记忆都敲碎,全小玲如同犯了癫痫症的病人,在木床上抽搐着,嘴里还在不停的呢喃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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