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雪落井沿,瞬化无痕。 翌日清晨,苏挽月对镜梳发,指尖几不可察地微颤。铜镜中映出一张素净的脸,眼底却暗涌浮动。春桃端水进来,低声禀道:“昨夜香炉底的纸灰……被翠嬷嬷发现了。” “账册呢?” “不见了。” 玉梳在苏挽月手中“啪”地断裂,半截坠地。她盯着断面,忽然冷笑:“她倒是敢动真格。” 不是寻常闺阁女子的手段。藏账册、传信物、联络旧部——步步缜密,滴水不漏。一个幽居偏院多年、被视若废人的嫡女,怎会如此老练?云倾凰归府那日肩头带伤却步履沉稳;面对柳氏逼索玉佩时眼神如刀;前几日绣房毒胭脂事发,更是不慌不忙,反将一军。 这绝非软弱可欺之辈。 “去查,”苏挽月抬眼紧盯春桃,“这几日她究竟做了什么?” 春桃低声回话:“每日晨起练字,午后常独坐枯井边,像在等人。昨夜三更,阿菱出过一趟府,回来时袖中鼓胀,不知藏了什么。” 苏挽月缓缓闭眼。练字?谁信一个荒废诗书十年的人能静心临帖?那枯井更是蹊跷——早已干涸,却日日驻足,难道是以井传讯? “她在布局,”她睁开眼,目光寒彻,“要翻旧案,夺回一切。” 若让云倾凰在贵女圈中立足,名声传出,父亲未必再敢压制。而自己顶替军功、冒领封赏之事,迟早败露。 必须在她未起之时,彻底摧毁。 三日后李府赏花宴,京中贵女齐聚,正是时机。才艺高低,一目了然。云倾凰归府以来从未提笔赋诗,连应酬帖子都交由阿菱代写。如此疏于文墨,必成众矢之的。 “你去城西一趟,”苏挽月取下腕间银镯递给春桃,“见李府管事嬷嬷,就说旧年许家曾救过她侄儿,如今有一点心意,请她行个方便。” 春桃会意:“抽签时……动些手脚?” “正是,”苏挽月唇角微扬,“诗题签筒中,加一支《塞北雪赋》。” 春桃迟疑:“此题极冷僻,需通晓边关风物、军旅气象,寻常闺秀根本无从下笔。若她抽中,岂不当众出丑?” “要的就是她出丑,”苏挽月冷笑,“我倒要瞧瞧,一个连诗都不会作的废物,凭什么装神弄鬼。” 她唤来另一婢女,取出一本泛黄诗集,翻到《塞北雪赋》一页,以朱砂勾出三处艰涩典故,写在空白签条上,密封后交给春桃:“务必亲手交给那嬷嬷,不可经他人之手。” 春桃领命离去。 苏挽月起身踱至窗前,望向偏院。晨雾未散,那扇旧木门紧闭,如蛰伏的兽口。她忽然一阵寒意窜背,竟不敢久视。 转身召人:“请母亲过来,有要事相商。” 柳氏来得很快,面色阴沉,进门便斥:“昨夜香炉底怎会有纸灰?账册又去了哪儿?” 苏挽月垂首,声音轻颤:“女儿梦见父亲被贬流放,全家披枷带锁行至北疆苦寒地。梦中姐姐披甲执刀立于风雪中,冷笑说——‘报应到了’。” 柳氏浑身一震。 她最信梦兆。尤其近日府中屡生风波:账目失窃、药库异常、绣房毁容案未平,处处透着不祥。 第(1/3)页